只有秦非依旧平静，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同导游说上一句：“伙食不错。”没有，干干净净。秦非并不想走。

在秦非身体情况没有变坏之前，他待在公安局里的那几年，三不五时便会接触到一些问题青少年。

他走路的步子很轻，抬手去拉0号的囚室时，动作也十分克制，像是生怕那早已老化的门轴发出过响的声音，而惊扰到一旁的人。在已经一条腿迈进镜子之后，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，转过身，对着秦非床底的方向挥了挥手。三人盯着这短短的一行字苦思冥想。

玩家们必须在一个副本中首次探索、并首次通关同一条支线，才能够获得奖励。“那些乱葬岗里的尸鬼不就把你打得很惨吗？”

王明明家不小，三室两厅，南北通透，前面又是广场，按理来说屋内采光应该非常好。那是坐在秦非对面的14号玩家，她手里的叉子落在了地上，惊愕地看着秦非。

而离开祠堂以后，秦非就再也没能从脑海中搜寻到徐阳舒的任何痕迹。从两个侍从修女手中，秦非领到了一枚圣母抱婴形状的吊坠，和一本牛皮纸封面的《圣经》。

但看他们如今的表现，也不像是找到了的样子。刀疤和程松去了院子另一角，压低声音不知商讨着什么，余下众人则聚在了一起。她扶着墙壁，动作迟缓地站了起来，脸上露出一种欣喜若狂的表情，接着十分突兀地裂开嘴哈哈大笑。

在一些游乐性质的低端局中，赌桌的影响或许表现得并不明显，可越是在高端局中，赌徒们为了各自的利益，都会出手，去影响、操纵直播接下来的发展。玩家们咬牙坚持着，在一个个怪物的缝隙间挣扎。

手指刚搭上去，就感觉到一股自里向外的力量，隔着薄薄一块布传递到他的指尖。新的规则？这个结论在之后或许会产生变化，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。

真的好香。他熬过了一个人的夜路、熬过了紧随在背后的厉鬼、熬过了恐怖又绝望的昨夜。薛惊奇的心脏狂跳。他就在距离王明明最近的地方，对方眉梢眼角蔓延出来的不悦, 令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紧张。

这个NPC除了直播刚开始时在镜中显了一下形，之后就一直没出场。他猛地收回脚。

十余秒后，那女鬼退后了些许，眼中似乎多了些端倪与打量，像是在评品秦非话中的可信度似的。

他一直觉得，公会玩家抱团取暖，就是在规则世界中最至高无上的生存方式了。“嗨～两天不见，过得怎么样？”在兰姆的记忆中，他本身也当了很久的兰姆。

萧霄出声叫住他：“你要去哪儿？”修女的不信任丝毫没有打击到他，他将头向后一仰, 用比刚才更加坚定的语气说道：但外面那男孩的说话声又实在好听，神父歪了歪头。让那黄鹂般清亮的嗓音在自己的脑海中回转。

积分高的观众能够自由出入各个高阶直播大厅，拥有独立位置和专属客服，还能在身上装饰各种各样的饰品和外观。修女没有露出任何凶恶的神色，反而在愣了一下后面露担忧。窗外的日光洒落在他白皙到几近透明的肌肤上，将他整个人映衬得仿似一个漂浮在光中的精灵。

这太不现实了。在林业的不断挣扎下，那股力道似乎是松了些许，他能动弹的幅度越来越大了，宛如一条被人捕捞后扔在河岸上的鱼，在濒死的干涸中苦苦挣扎着、无助地摆动着身躯。秦非笑了一下。

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笨的离谱，很容易问出傻问题，可萧霄实在无法克制内心的不解与好奇：“秦大佬，你为什么不自己去？”“对啊对啊，你看那两个NPC的眼神，都要吃人了吧。”

他打开弹幕界面，想要从观众的反应中寻求一点安慰，却被满屏“哈哈哈哈哈哈”彻底打入了抑郁的深渊。萧霄斩钉截铁地点头：“要的要的！”利用规则误导玩家。

半截手指抠着眼眶，从左至右转出一个弧度，鲜血混合着透明浅黄色的汁液从村长的眼中汩汩淌出，滴落在桌面上。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。

可是整个迷宫所有的走廊，墙面，地板，大体看上去都一模一样，人在里面完全无法分辨方向。他在祠堂时，分明看见了林守英屠杀村民。

秦非终于抬眼，不解地望着前方乱象。他的面部轮廓分明是清楚的，脸上也没有任何东西遮盖，可无论秦非怎样尝试，眼中所见却始终无法在脑内清晰地成像。镜中无人应答。

他抬手敲敲自己的下巴，好像很认真地在思考似的：“唔，或许、大概，是因为他是在我房间的桌子上敲死的？”秦非琥珀色的瞳孔闪过一抹凝重。“我记得中心城有流传过一个传言，黑羽现任的公会会长和他的搭档，在他们的最后一场直播中，就是通过杀死污染源的方式成功通关的。”

孙守义沉声道：“这应该是个线索。”反正，就算现在不说，以后也肯定是要说的。

所有人立马朝那边看了过去。可现在，萧霄却分明听见外面有脚步响起。

而影壁后方，就是整个祠堂的大门了。……在进入冥想状态的前一秒，他心中唯一闪过的念头仅有一个：

萧霄叹了口气，羡慕地看着秦非：“我要是有你这种定力，怎么着也能在副本里多活一年半载。”

“我们应该规划一下，分组在教堂内部找找线索。”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到布告台下，率先发起了号施令。灵体记得，在他曾经看过的圣婴院副本中，有不下三次都是因为玩家们的不当操作，触发了12号的这份危险，从而直接导致了副本团灭。

秦非慢条斯理地和萧霄交流着想法，殊不知隔着一道光幕，直播间那头的观众已然沸腾一片。

几巴掌下去，将不久前刚刚回落的直播间人数又一次带回了高点，秦非耳畔再度响起熟悉的叮叮当当声。

崔冉看上去似乎并不太想谈论这个问题，可她还想和薛惊奇组队，不把话说清楚是不行的。糟糕的是，无论女鬼怎样精心设计，眼前的青年永远都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