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转而拿起汤匙，试图去盛旁边碗里的豌豆，却仍旧用了左手。虽然已经过去十几年，可不知为何，在徐阳舒记忆中，父亲说这些话时的画面却依旧清晰得犹如昨日。

……但这真的可能吗？

——这有什么不可能的？

这是一条走不出去的走廊。规则世界的直播的确能够提供蓝光画面和全景声服务。【恭喜12号圣婴获得：4积分！当前积分：18分！】

三途，鬼火。无论那种解决办法好像都有那么些祸水东引的缺德味道。漆黑一片的厢房中，六人站在一起面面相觑。

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四起，淹没了整个新人直播大厅。

“饿了么？”秦非无比自然地开口，宛若在巷子口与老友打招呼一般。

秦非说这话时的语调懒懒散散，悠闲而轻缓，与萧霄紧张的模样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。秦非说完，程松的脸皮轻微地僵了一下。

“我知道你在找什么，污染源就是我，你没有想错。”祂说。“不要和他们说话。”

直播进行至此，秦非总算是将24名圣婴的里外人格、及表里世界翻转的全部关系捋清了。“主播脸上沾血的样子真美，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还是战损控？”这次他面对的终于不再是空空如也的棺材板。

直播大厅。“他走进我的房间，拿刀刺向我，我躲开了，而他在惊慌失措之间脚下一滑。”系统不会干涉这种行为吗？长时间滞留低级世界，听上去很容易破坏玩家与玩家之间的平衡。

刚杀完人的神父站在那里，神色轻松，笑意盈然，看不出有任何心理负担。说轻视, 其实也不算。他们不过是根据自己看到的做出合理评判罢了。

有修女在前, 大家暂时都不敢开口说话——谁知道会不会被判定成扣分项？他当然是不能去和6号打的。有人走上台来，在棺材前面拉了一块布，挡住了台下大半的视线。

“怎么了？”萧霄问。他望向了脚下被忽明忽灭的烛火照亮的某处，忽然灵光一现。祂的眸子澄澈明净、如湖水般清透，颜色介乎于透明的冰面与最浅淡的海水蓝之间。

——他是从第一天晚餐回来以后才不再露面的，那个时间点，正好是导游公布进一步详细规则、奠定棺材“安全屋”定位的时刻。秦非摇了摇头：“谁知道呢。”“谁说E级玩家就不能消灭掉污染源呢？”

有什么要求，都可以提？一下，两下。

“眼睛！眼睛！”

他面色惨白，望向秦非。“人的骨头哦。”“喂，司机！停车啊！”他冲司机吼道。

F区的玩家并不认识眼前的人是谁，只觉得他一身高级装备看起来怪吓人的，闻言连连摇头：“你这样形容，在过渡中心门口画个圈都能找出18个，谁知道你要找的是谁呀。”一览无余。

见秦非始终没有反应，NPC也回过神来。“但在矛盾激化后，你们没有趁乱抢先拿几个人头分，反而第一时间赶往了告解厅。”暂且做不了什么，只能时刻保持警惕

接着他便看见前方不远处，源源不断的npc从各处冲了出来。程松转身就要往外走：“我去找铃铛，马上就回来。”

假如被蝴蝶知道，那个从他眼皮底下逃走的D级新人榜第一名竟然能够成功杀死污染源、关闭一个副本，或许他无论付出怎样高昂的代价，都会决意在秦非还未长成之前，将他收入囊中的。

惊呼声戛然而止。

玩家与玩家之间看起来丝毫没有关联，NPC总是出现得随意、而消失得更随意，表里世界翻转时光怪陆离得如同一场梦。可五根手指却完全不受自己控制，还是那么直挺挺地僵在那里。

“这是低级灵光蜡烛。”萧霄向林业和凌娜解释道，“有一定的驱魔效果，在中式本和西式本中都可以生效。”玩家们只能这样劝自己。薛惊奇和崔冉两人商讨了片刻，共同作出决定：“我们现在准备再去幼儿园里看看，有人想和我们一起去吗？”

“可是可是！主播望着人的样子实在是很真诚啊，说话又好听，是我我也会被骗到！”被整整六台电锯拦腰斩断，碎木板炸得遍地都是，一整个面目全非。

萧霄存了点私心，不太愿意管自己叫“白痴”，于是特意替换了一个听起来好听一点的词。他神情忧郁，看起来十分不愿回想昨夜的情形：“那片乱葬岗又变回了一个迷宫，我们在里面绕啊、绕啊，一直绕到天亮，这才终于走了出来。”

虽然副本没有明确的规则禁止玩家外出，但黑夜的危险大于白天，是所有人公认的事实。如此看来，程松实在是一个行事极度冷静的人。虽然E级主播随身可携带的物品格子变成了6个，其中三个还拥有了*5的叠加功能，可萧霄在支付完并不算贵的生活区房租后，身上里外里加起来也就只剩下了三百个积分。

秦非一边吃一边不慌不忙地思索着。

刀疤是个四十几岁的男人，样貌丑陋，过于紧凑的眉间距使得他在看人时带有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，他的身材算不上高大，但举手投足间满带狠戾之气，令人望而生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