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昏半明半暗的光影中，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匐在桌案上。

并不是每一个成功完成首次直播的玩家都有着强劲的心理承受能力。

“成功。”是的，没错。但她却放弃了。

秦非在最前面领路，走之前，他回头望了一眼。然后是一声重重的摔门声。他腆着脸，对修女露出一个谄媚的笑。

头顶的木质横梁早已风化斑驳，过道一侧的门板都已老旧掉漆，上面遍布着细长的道状裂口，很像是被什么东西抓挠过的痕迹。秦非的视线扫过那剩下的六个空荡荡的灵位。

可是，若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，这副本会变成什么样？“秦大佬。”萧霄正了神色，用在这个副本中尤为难能可见的严肃语气道，“你知道，从来没有人成功消灭过污染源吗？”起码，他的命暂时算是保住了。

哒。

那纤长如羽翼般的睫毛抬起，他漂亮的琥珀色瞳孔温柔地注视着她。破烂的铁架床、废弃的桌椅和刑具散落各处，墙面上、地面上，到处都是或深或浅的污渍。

镜子里出现的的确、毫无疑问的，就是秦非。“啊！！僵尸！！！”他似乎做出了错误的选择。看样子，王明明平时和爸爸妈妈的关系并不亲近。

秦非不得不开口作答。三途感觉到一种透彻骨髓的痛楚从肩胛，从锁骨，从后背，从那根绳子接触的每一寸皮肤传来。萧霄对秦非心服口服：“有时候我真觉得你算无遗策。”

从秦非进门的那一瞬间起，他的眼前就完全成了漆黑一片。秦非本以为，门的这端，出现的理应是教堂的里世界。

“真的，我看一眼光幕就快要呼吸骤停了”秦非总觉得导游就像个事先上好程序的发条人，一旦玩家们不按照他的预想行事，他就卡壳了。秦非有些不敢用太大力，怕把自己手上这把硕果仅存的小水果刀给崩断了。

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向村子西南角行去。走廊上的脚步来来回回，虽然轻，但却清晰可闻，直到10点以后才终于安静下来，秦非有些意外：“你是遇到什么事了？”

秦非不相信这个副本的解法只有单一的“相互屠杀+告密”这么简单。话音落，秦非和三途同时眼眸一亮。

那个叫小秦的D级玩家很显然已经跑了。蝴蝶扭头对自己的傀儡吩咐了几句，却并没有移动身形，依旧双手抱臂静静站在卧室门口。

“别装了。”青年斜倚在掀开的棺木前，眼神中似笑非笑，他一手撑在棺壁上，将棺木内那人的神色尽览。

“……你是一位城市上班族，快节奏的生活令你感到疲惫与厌倦。在一次假期中，某个人迹罕至却风景优美的湘西村庄引起了你的兴趣。”当然，秦非向来说话算话，假如徐阳舒的胃口真的好到那种程度，他也不介意亲自去找导游多套要几份盒饭。他扭头，目光奇怪地望向门外。

“你刚才应该已经看到，这孩子在教堂中过得并不好。”对于秦非失手打碎镜子这件事，两人全然没有打算追究，甚至还出言安慰他。兰姆是主人格，这一点已经相当明确了，医生的记录、监狱8号囚房中的犯人信息都可以证明。

“让给你以后你要做什么？”神父问。对面几人先是愣在了原地, 等到细品过秦非的话以后，不由得后背生寒。可五根手指却完全不受自己控制，还是那么直挺挺地僵在那里。

镜中人平复了许久呼吸，终于将神色控制回正常模样。

秦非感受不到恐惧，副本世界的精神攻击在他身上完全不起作用，这样bug一般的属性再给秦非带来巨大优势的同时，却也有着一些小缺点——

秦非眉心微蹙。

凌娜的眼前再次闪现过昨夜的画面。听见老玩家的询问，他们齐齐点头。要说他们没常识、过于冒进，好像也不太对。

那天下午秦非突然不见，他们几个为了找他，在祠堂里游荡了很久，差不多把所有角落都翻遍了。

有玩家在心中暗骂，很想拔腿就跑。萧霄：“！这么快！”

他侧过身，一脸担忧地指向身后。三途真的很想翻一个白眼。

“他俩也实在够倒霉的。”这种状态又持续了好几分钟，秦非终于从药物残留中清醒了过来。若是起不来，便要找人打断他的两条腿。

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三天了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。

撒旦迷惑地皱起眉头。

如果有可能，他真想回到两个小时之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