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白的麻质衬衣不见一丝污迹,与身周脏污的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。接着又是宋天的声音:“啊,对不起,对不起,我我我……”
再加上秦非早前便带走了鬼婴,那些尸鬼自此彻底重获自由,自然一往无前地冲向了祠堂,来向这些坑害他们的骗子村民们讨债。——他竟然会有这种东西!
宋天连忙答应下来,顺着小男孩指的方向走了过去。
那些原本或是皱眉,或是哭丧着脸的观众们顷刻之间几乎全都跳了起来!
“欢迎进入结算空间!”该往哪儿跑,神父刚才其实已经告诉过他们答案了。
秦非站在他的身后,眼见一滴滴飞舞的口水迎面而来,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,躲到了萧霄身后去。玩家们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。与此同时,对于屏幕另一侧那些不可名状的观众们来说,秦非也同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。
“对了。”秦非像是忽然想起了点什么似的,“你这里有没有药品?就是那种……”
半截手指抠着眼眶,从左至右转出一个弧度,鲜血混合着透明浅黄色的汁液从村长的眼中汩汩淌出,滴落在桌面上。秦非站在交叉路口,背后是挥舞着斧头的0号囚徒,身前是模样恶心的2号玩家。
鬼火受教,连连点头,秦非则突然站起身来。面对巨大而空前的危机,秦非浑身的血液都在发烫,指尖却冰凉得不像话。
在这片巴掌大的乱葬岗上, 假如按照一块墓碑一个主人的数量计算,此时此刻起码齐聚了二百余个面目狰狞的尸鬼。秦非深以为然。秦非稳步向前方驾驶位走去,萧霄攥了攥拳头,心一横,虽然间隔着相当一段距离,但还是跟在了秦非身后。
“对对,再看看吧,还挺有意思的!”如今的祠堂就像是一座橡皮泥捏成的城堡,被人揉成一团以后又重新拍成了一个饼,原先十分寻常的建筑布局已然彻底变了样,叫人完全摸不清自己下一刻会跑到什么地方去。
仔细听来,反倒更像是……青年半跪在人群正中,眉目柔和,嗓音清亮, 说话间却莫名给人以一种极强烈的信服感。秦非知道,昨晚他和2号被黛拉修女带去的,就是这些门后其中的一间。
说起来,这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,每回那个名叫秦非的玩家和导游说什么,最后都会得到回答,说是有求必应也不为过。
上次见到这个长着大翅膀的人时,鬼婴就已经开始疑惑:他是亲眼看着那个拿刀的村民划破秦脖子的。
为了自己的好奇心,也为了宽慰这对可怜的老夫妻,赶尸人闭关整整两个月,才终于研制出了这套能将活人炼化为假尸、又可将假尸散去尸气重归为人的法术。一旁不远处,0号囚徒正怔怔的望着这恶心的一幕。
眼前的青年身形单薄,身上的衣饰凌乱,沾满了血污,但裸露在外的皮肤白得透明,两相印衬下并不显得他邋遢,反而显现出一种十分惹人怜爱的战损的美感来。或许是倒霉会传染。“啊啊啊吓死我了!!!!”
“因为,从现在开始,我就是神父了。”这一次,虽然没有接触到外人,但秦非仍旧失去了对兰姆身体的掌控权。
她双眼圆睁,望着天花板,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。事实上,秦非也的确不是第一回干这个。只有好学生,才会对学校布置的这种边角料工作都如此重视。
正对餐桌主位那面墙上挂着一张巨幅彩色挂画,画面上是一个身着长衣的男人。这里温度很低, 每一寸阴影中都渗出森然之意。
鬼火心中涌现出一个不太美妙的念头。此时,他的头颅和身体早已分家,青白交加的脸上还残留着生前的惊恐。他向秦非解释起来:“善堂是黑羽工会——也就是整个规则世界中最大的工会的下属挂名工会之一,在F级体验世界和更高一级的E级世界中,善堂可以说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。”
圣婴院里明显是有故事线的,这故事线存在即有意义,只是玩家们还没有深挖到那一层。秦非眨眨眼睛,抬手掀开棺盖。他身上令他不解的点又多了一个。
凌娜心脏狂跳,以一种近乎小跑的速度飞快行走在过道上。有玩家想上前去拦他,却又被身旁的其他人拉住。
“……”
那也没办法,他分享信息本是好意,得到反效果什么的,实在怪不到他头上。说话间,旁边的观众散开了一些。门的另一头一片漆黑。
那些伤痕都是地牢中的刑具造成的,不出意外,应该是他上午越狱被重新抓回地牢后受到的惩罚。
三途虽然这样说了,可实际上,大家都没对此抱什么希望。
和秦非不同,鬼火他们几个拿到的都是旅客身份。凌娜写道,刚落笔又自己将其划掉了。
光线不佳的画面中,青年面无表情地平躺在棺材正中位置,眉心微蹙,纤长的睫毛沉沉垂落在脸上,配上他身后阴森森的棺材壁,的确怎么看都像是已经不在人世的模样。大家以为他要找医生,结果他只是想偷东西??
假如真的就这样死掉,其实倒是也还好,起码没有太多肉体上的痛苦。可是这一次,他拿到球,却像是抓住了一把刚从炉子里拿出来的、还未燃尽的炭火。
那人正吵在兴头上,没有留意这边,萧霄于是悄悄跟秦非八卦起来:哦,好像是个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