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非的力道并不重，但出手的速度和精准度都令人不容小觑。

从理论上来说，假如破坏了污染源，玩家就能够从根本上解决掉这个规则世界——污染消除，世界恢复正常，直播自然而然也就结束了。

想到刚才那几人，三途眉宇间显现出几分燥意。“尸体！”难道他已经放弃通关的希望，开始摆烂了吗？

道路的尽头，一群人已经提前一步等候在了那里，正是同副本中的其他玩家。

秦非脑海中对于徐阳舒的印象停滞在了礼堂中的那顿晚餐。秦非弯下腰，拾起一颗，送至眼前。秦非发现自己遭遇了鬼打墙，因此推断出，他必须要通过和那个NPC接触来结束这段特殊触发的场景。

【抓鬼任务已开启。】

为什么这面镜子里的秦非和真正的秦非长得不一样？她就那样依旧举着砍刀，在无数灵体提心吊胆的关注之下，慢悠悠地靠近玄关，靠近玄关旁的主播。——不是担心他被副本玩死、被鬼怪弄死，而是担心他因为说话太欠揍被别的玩家打死。

规则直播平等地物化所有物种, 即使是高高在上的魔鬼，在这里依旧只能变成一个容人赏玩的花瓶。要形成这般盛况，除非所有的观众都不约而同地厌倦了他的解说，在同一秒钟选择了闭嘴。

“刚才修女扎针、主播笑看的样子，活脱脱就是两个变态杀人狂。”杂草丛生的院子里，竟然齐刷刷摆放着十八口紫黑色的棺材！这是个十六七岁的男生，穿着校服，面对镜头时笑容拘谨又羞涩，看起来性格很腼腆的样子。

他能看到的只有一点, 那就是对方是个掌握着他生死的NPC。祂说等他很久是什么意思？

没有人说话，什么也没有。“我等你很久了。”程松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。

秦非顺着6号目光所及的方向望去。秦非摇了摇头：“不，我不会。”

眼睛有大有小，像是一台台永不关闭的监视器，扫过它所途经的每一寸土地，让秦非不由得想起希腊神话中，那个百眼巨人阿尔格斯。

所以……“没人觉得这个主播长得很好看吗？他皱着眉头抿嘴的样子我真的一整个爱住。”秦非在一块块遮挡物间飞速奔跑，不时有突然从地底冒出的鬼物横在秦非身前。

那声音还提到了“直播”，但秦非在车内环视一圈，并没有发现任何看起来像是摄影机的机器或是跟拍工作人员。

只是，现实很快打了徐阳舒的脸。街道环境十分脏乱，遍地都是垃圾，临时搭建的棚屋、席地而坐的商贩，几乎将道路两边占满。

他伸手，在空气中随意划拉了几下，调出了那个只有他自己才看得到的弹幕界面。

答案并不难猜, 秦非心中已然有了明确的备选项。不知出了什么事，那人走得踉踉跄跄，步子也很慢，并没有注意到走廊的这一端，秦非和萧霄正在望着他。那就是他并不一定能帮得上忙。

那六具尸体的名字，秦非倒是记得——祠堂里那六个牌位上有写。在修女因怒极而接近脱力的这几秒钟时间里，秦非成功地见缝插针：某一个不起眼的转角过后，一抹光亮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尽头。

短短一条路就像是永远走不到头。“幼儿园里有不少孩子，其中一个有任务，其他的或许也有。”薛惊奇不厌其烦地为新人解惑。

虽然规则直播间内的观众们很喜欢看主播五花八门的死状，但今天却不一样。

……秦非虽然和他们一起来了管理中心，可两人从始至终都以为他是来办别的事的，当然不会和他们排在同样的窗口。秦非却皱起眉，审视的目光落向不远处的地面。

根据软件上的信息，徐阳舒最多只能乘车到临近县城，然后自己想办法过去。秦非皱起眉头。

只有秦非依旧平静，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同导游说上一句：“伙食不错。”一号一双眼睛在秦非、萧霄和鬼婴之间打转，目光落在鬼婴身上时显而易见变得友善，而当视线挪移至秦非和萧霄身上时，又带着浓重的审视和敌意。怎么会有这种人，拿别人的命来送人情啊？？

有老玩家见状忍不住回头，用一种介乎于嘲讽与劝告之间的语气道：“老大爷，你可别闹了，快去找找线索吧。到时候摸不清游戏的规则，第一个死的就是你。”他不是认对了吗！这个副本里没有什么真正的忏悔，所谓的忏悔，不过是告密而已！

随着他的脚步移动，铃铛声不断传来。门边、檐下、道路两旁……几乎所有肉眼可见的角落都摆满了石质神像。

秦非目睹完这场闹剧，收回视线，转身向休息区更深处的寝室走去。秦非虽然在那片黑暗的空间中一个人待了许久，但在其他人看来，也不过就是比他们晚出来了一小会儿而已。

萧霄的步速相比而言就要快很多，镇定而有节奏，片刻后便到了凌娜和林业所在的角落。

如果那真是血的话，以秦非算得上内行的痕检经验判断，应该是有人在他这个位置、以和他相同的姿势。

秦非连片刻的迟疑都没有, 笑盈盈地肯定道：“那是当然，我从不无缘无故骗人。”车上的玩家是有定数的，在大巴最初的规则中就有过播报，旅客一共18人，秦非在醒来的第一刻就暗自清点过人数，车上也的的确确坐了18个人。在整个叙述的过程中，程松的神情越来越凝重。